蛋黄酥好好味

舍不得清,换号走了@流浪运动。

【架空战争AU。一发完。】十八褶包子。

战火蔓延到钧天南境的天璇时,陵光正包着他那十八褶的包子。

纤长的手指一溜码褶,指尖粉雾里十轮白月卧落扎根。转头撂蒸笼上一个白胖胖的包子,细瘦的腕上还粘着薄面,衬得那截玉藕似的洁皙。

他翘着二郎腿,牛乳色汗褂贴在身上。外头烈日当头,烘得夏蝉嘶鸣闹耳。少年穿着新编的草鞋,露十颗圆小脚趾,像十珠奶白明润,剥了皮的荸荠,躺在翠棘里。

在闷热到几乎窒息的沉滞空气中,一切气味被活跃放大,晕漫在狭小空间。裘振搬着面粉进来,突然意识到在麦香和奶香揉混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身汗臭。

裘振想着就往外面退,陵光正巧抬头招他,指着自己刚包好的一笼包子,语气带笑,“哎哎哎,裘振,把这笼蒸上。”


老夫老妻的熟稔语气。

裘振便又迈进来,将那笼蒸上。擦净手坐到陵光对面,重新放了一个空蒸笼。捏起片面皮,也开始包起来。

陵光却歇了手。眨着眼很是兴奋,他笑着往裘振跟前凑了凑,去寻裘振的眼,“裘振,你听说没,政府军来天璇招兵了。”

裘振手里一顿,垂下长睫,汗珠儿还挂在额角,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他半张脸翳在阴影里,难言喻的沉抑。



半年前钧天大总统啟昆被刺杀而死,政府群龙无首,前保密局局长若木华迅速掌握政权,任临时总统。提拔钧天名门执家独子执明任保密局局长,执明是钧天出了名的败家浪子,若木华此举明为提拔,暗实立一傀儡并借执家势力,仍掌控保密局,与军方以凌世蕴为首的势力分庭对抗。国内政局正是动荡混乱,钧天邻国遖宿突然起犯,一个月就攻下了钧天西境的天玑省。国家那一众领导人只好暂时放下他们的争权斗势,招兵赴战场,保家卫国。



陵光自小就对打仗杀敌很是感兴趣,此时眼底放光,噙映秋水翻涌澄亮。裘振不是看不到,可他也知道,所谓战场,就是送人命的恶兽盆口。陵光自小是被宠大的,他多年捧在心尖护着的弟弟,他不愿他去。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年凑得他更近,冒了几滴汗的鼻尖陡然闯入他的视线,裘振忽然想到还淌着夜露的新采莲蓬子。

那少年激动道,“裘振,我想去参军。”


好个豪情壮志,“将遖宿人打回越支山那头去!”


见他没有回应,少年又赶紧接着道,“你不愿去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这样回来时还能吃顿包子多好啊你看…”


“我陪你去。”裘振没等他说完,把手里刚码完最后一个褶的包子放在了蒸笼上。


陵光一愣,还没待高兴,忽是想到什么一样数了数裘振包的那个包子褶数。

十七个。

……


“裘振…”陵光觉出裘振的低气压,抿了抿嘴唇。怯怯偏头看他。


“你不是要去参军么,已经报了名了吧。把今天的包子卖了,明天关门。”裘振面无表情,“那个包子是你的,陵老板。”


陵光眼神直直盯着裘振的背影,半条神魂出游的拿起那个包子就咬,塞了一嘴的面皮和生肉馅,葱蒜酱料和肉混合起来的腥味呛得他当即就剧烈地咳了起来,眼泪直流。

裘振猜的没错,他是提前报了名,还是两个人的。

是他明知道他会跟着自己,却要这样算计试探。

人就是这样的多疑,明明笃信某些事情不会改变却仍是惴惴不安,便一次次去触碰底线寻求自己的安全感。裘振已经十八,高挑俊朗,刀刻出的锋利眉目扬挑仄蹙间都能让同龄女子脸红心动,耀眼得让陵光心慌——裘振是个自由独立的个体,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他这样一个拖油瓶再拖上后半辈子。

他陵光裤兜干净,骄惯跋扈,能有什么好处,留得住裘振。父母恩情?这么多年了,裘振早就还的够多了。


当陵光意识到这件事时,还未真正体味到什么是喜欢这种情感的少年莫名不安起来,依赖和嫉妒心搓揉得他胸腔中那颗滚烫心脏生疼。


陵光拧拧眉,一根指头戳在眉心揉揉,洇出一圈浅浅的红,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转身端出几笼蒸好的包子。他轻掀开一笼,烫人的白雾裹着粉嘟嘟的薄皮包子,这时拿起包子定是最燎手的,也是最配得起晶莹剔透这四个字的。

陵光一个都没吃,他好好的全都包起来,第二天早阳还没露头,两个人就背着这些干粮跟上军队走了。





军队的生活到底比不上往日那些柴米油盐谁又赊了几毛钱账的安逸小日子,却也要比陵光料想中的艰苦许多。

他自小被裘振护着长大,纵是无法无天,也是与人命犯不上干系的。可战场上不同,他与几十个,甚至近百个穿的一模一样,年岁也差不离的战友因着军官几声决策命令冲上战场,就成了未来大大小小战役里可能连一笔都不会去带的冰冷人数。在炮火纷飞,枪不长眼的地方,那些个鲜活真实的人命,消逝得轻易而简单,像飞蛾扑火,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陵光被敌人的枪子射到过左肩,被对方的砍刀砍烂过手臂血肉,也曾奄奄一息躺在战友的血泊里,仍是咬牙切齿的咒骂着那帮遖宿人,老子来生还是一条好汉。

要边啃着大葱馅肉包子边崩了那些兔崽子的头。

但陵光命大,有个裘振与他共生死,一次次将他从阎罗殿口拉回来,冷着眉眼,活像个与阎王过意不去的杀神。

陵光啃着野菜馅粗麦包子,边嫌弃这手艺还不如裘振,边笑着调侃他自己准是个少爷命,天佑贵人。

裘振咬了一口陵光掰来的另一半包子,心想果然这世上还有比他包子做的丑的人。



陵光生来秀气,细眉绛唇鹅蛋脸,又是副与人亲近的笑脸讨人喜欢。还识些字,说开了那是受过教育的人。便在军队里混得人缘极好,格外受人照顾。那些个不识字的战友常常揣着自己省吃下的一丁点存粮,捧着从家里传来的信件,憨笑着央求陵光帮他们读信。这些人分明不识字,那些信却大多仍是揉抚过许多遍的薄皱样子,微晕开的油墨昭示着它曾被粗砺手指无数次擦过,离家征战的思念散在硝烟味的战场,格外有些温暖。

陵光收了战友塞来的存粮,又将大半偷放回了战士的大口袋,战士并没有察觉,他腼腆的笑着,夸陵光这么厉害,在学校时一定是个好学生。

火堆映过陵光的脸,少年十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目送战友拖着伤腿而瘸拐摇晃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将剩下的小半干粮全都给了裘振,在他身旁大字平躺下去,直直盯着裘振挺拔的背。


“裘振,有时候我觉得我太走运了,心心念念惦记的人一直都在身边。”他声线飘着,在夜里格外清晰,“就会格外害怕这么好运,万一哪天老天爷看我不顺眼,一刀给我劈下来。”


那估计他的天就得塌了。


裘振转头看他,正对上少年染着星火明媚的眼,他低头伸手摸摸陵光的软发,声音沉沉的,“我替你受着。”


“……”


“好了,睡吧。”


裘振不待他开口,对着他也躺下来,姿势比陵光的大字安分许多,抿紧了唇闭上眼,一动不动。

陵光托着腮看他,和着火堆时常发出的噼嗒声。




陵光说自己是少爷命其实是没错的,他很小时的确是个小少爷,天璇商会大亨,陵家企业的少爷。然而后来他双亲突遭不测,双双丧命。陵家财产被股东瓜分一空,很快便破产了,只留了一笔钱给他和他父母的养子裘振生活用。

当时十岁的裘振拉着八岁的陵光,背着瘦小包袱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裘振捏着手里的银票子皱皱眉问陵光,“想做什么?”


小陵光叉着腰鼓起腮帮,奶声奶气十足底气的回答,“包子铺!”


然后裘振就求来了陵光的叔父陵焸栎,帮两个小人买好了店面,雇来了工。愁眉苦脸地告别,道是他会一个月来看一回,但活下来还需靠自己。

老天爷的确对陵光宽厚许多,一年年过去,包子铺很快不再需要雇工,陵焸栎也不再过来。陵光码着他那十八褶的包子,裘振搬着那一袋袋面粉,平淡且安逸。

日子里都散着谷香味,还有包子香腾腾的味道。


裘振曾试过把陵光送去读书,他甚至开始学着陵光那样灵巧的码褶,陵光见过一夜过去,蜡烛哭了一滩泪,裘振包了一笼七扭八扭的难看包子。

裘振不放弃,依旧包着,练着练着,陵光发现,裘振包得包子比他的还漂亮可爱了。


于是裘振如愿把陵光送去了读书,陵光却没能如愿成为一个好学生。打架斗殴顶撞教工从来少不了他,捣蛋恶作剧他总要掺上一脚,去学校没一个月就成了校内一霸。

有天他拎着几条炭木,揣着几根铁丝,怀里还有一包用葱蒜酱油腌过一夜的肉块。教授在上头讲课,他在最后一排盘起铁丝,烧上炭火,剔好了的竹签子串一串的肉架上去烤,待那肉香飘飘曳曳快满教室都是时,陵小少爷左兜夹出瓶辣椒酱,右兜夹出瓶芝麻酱,笑嘻嘻抬头,“三个铜板一串,谁要?”


教授怒冲冲下来,陵光不急不慢从书包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的好好的包子,露出标准包子铺主待客微笑,“一个包子五个铜板,烤一下六个。另外想吃烤什么跟我说,下回带。”


“陵光!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老师,你真的不来一个么。”


“滚!”



陵光气晕了老教授,秉承着为民除害的原则十分大义凛然的再不肯去学校,哼着歌数包子上的十八褶,看着裘振的背影来来回回。



陵光快睡过去了,突然轰得一声,震得天地摇晃,少年猛得惊醒,抬眼除了血就是火光。

敌人丢了燃烧弹!

陵光瞪大了眼赶紧摸向身旁,一只手在黑暗中抓紧了他的手腕,陵光本能的要挣脱,闻得手的那头一句,“这边跑。”

是裘振。陵光来不及长呼一口气,便被裘振拽起向火势较小的空地跑去,一路尽是被火烧到痛苦滚动的战友,队长咬着牙指挥着队伍向附近一个水潭的方向挪动,“跳进去!不要再动,遖宿人一会回来清理战场,被发现了一队人都要完!”




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大脑缺氧到反应迟钝,陵光摇摇晃晃的从浅水潭里站起,眼前恍惚着,看了眼周身场景,险些再瘫下去。

原本清澈的水潭成了一池子血水,遖宿人方才拿着枪扫射过,很多尸体沉在本就不深的潭水里,新添的伤口被水泡发的有些狰狞可怕。

陵光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手向后摸,抓到了裘振的手,紧紧攥住。

裘振扶住他,掀目看了看周围,跟幸存的战友们打了打招呼,背起陵光便走。

陵光:“???裘振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你左腿中枪了。”裘振言简意赅,“仲堃仪的军队今天应该到玉衡了,驻扎在玉衡城外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他总要管的。”


陵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这一队没有多少人活着了,最好的去处就是去投靠刚来玉衡的上将仲堃仪。

仲堃仪此人最重利益,相干他军队的利益他不可能不管。

陵光点点头,扒紧裘振的脖子,突然扯出一个笑来,“裘振要是哪天我战死了,你可要记得每年给我送个猪肉大葱包子。”



“两个。”



“这么大方,那就三个吧!”



他们都知道作为士兵,他们的生死赌在枪炮中,没准哪天就把性命埋在了土里。此时陵光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何尝不是趁还来得及时给自己留个交代。裘振最了解不过他的性子,便任由着陵光说混账话。

陵光方才看到那位央他读信的战士了,烧焦了的身体呈弓状,太阳穴有一个枪眼,双手死死抱在胸前,像是在护着什么。

护着信吧,陵光想,他家人的信再也找不到收信人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陵光没好好读过书,这句突兀的冒在他的脑海里,少年不由得怔了怔,抱裘振的手收的愈发霸道。







仲堃仪招待了陵光几人,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梳着油光的背头,修身的军装上挂了一堆叮啷咣当的军章装饰。半个人站在阳光里挑唇轻笑,活生生个斯文败类。

仲堃仪摘掉染了血的白手套,桃花眼弯得像出穴的狐狸,似笑非笑得看了陵光许久。

裘振横身挡在了陵光面前,眼里藏着笼中凶兽,桀骜冷厉。

有意思。

仲堃仪唇角弧度又上扬几分,轻笑开口,“别担心裘同志,我不会伤害你的小美人的。”


他支起下巴,“我们最近俘虏了一个遖宿人。”


“遖宿皇室的亲王,自小生在宫里,除了遖宿皇亲的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遖宿皇室这次派他来钧天意在锻炼,任职已经被占领的开阳市政府副局长。”


“我们打算派人替了他的身份,卧底在开阳政府。”仲堃仪指着陵光,还是那副假笑,“你长得很像他。”


“不行,太危险了。”

裘振拉着陵光冷声拒绝。


“小美人还没说话,裘同志就为他做了主张?正巧,我这有个死士的任务适合裘同志,不知道裘同志……”


“我去。”陵光开口。


“我感觉挺有意思的。”


陵光没看仲堃仪,只是笑着仰头看向裘振。他天生是生在光里的人,笑起来是韶光奕奕,此刻却堵了裘振满心,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陵光拖着满身血迹顺利混进了开阳政府,靠着仲堃仪提供的材料和自己的圆滑机灵应付敌人,再偷偷将新的情报传给裘振。


“我给你说,那个局长问我毓埥的近况和喜好时,吓得我一脊梁背冷汗啊,”陵光捏着银勺搅得咖啡杯壁咣当作响,张牙舞爪的冲裘振小声比划,还不忘往嘴里塞口蛋糕。


“没有包子好吃。”他嚼着嘴里的糕点含糊不清的道。


“还有还有…”


“你先咽下去。一个遖宿的亲王,注意点形象,”裘振无奈。


陵光赶紧点头吞下食物,急急忙道,“咳,对了,遖宿人要攻打天枢了。”


“好,我知道了。”裘振应他,起身要离开,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下次在扮作小摊主或烟商之类时,把胡子粘紧些。”


“……”


陵光突然想到上次他闷着声在裘振身后说先生你要不要来根烟时,唇上的胡子缓缓飘下的尴尬。

那我下次扮姑娘,裘振你个木头。







然而陵光并没有等到那一天。


他刚吩咐手下去城北的包子摊买两笼包子,一通局长电话就打到了他这边,他拿起来,问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声,说抓到了个钧天特务。

叫什么?

裘振。

陵光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

眩晕感轰得他耳膜嗡鸣,他眼前一黑扶住了桌子,肺腔里的窒息灼得他呼吸困难。他喘着气闭了闭眼,脑子里不断回向响着那句裘振,对电话那头回道我马上到,啪嗒挂掉,一挥手将一桌子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完了。


老天爷真的冲他一刀劈下,正中命门。陵光的天塌了。



陵光赶去了政府,站在监审室门口努力镇定下来,他颤抖着手缓缓打开铁门,折殁全部日光。

裘振四肢被分开铐在铁架上,像被阴影吞没,他垂头上身裸着,满身鞭痕烙印。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交叉横在青年尽是旧伤的身体上,晃得陵光眼疼。

可他不能伸手触碰他。陵光知道,满屋的人都在等待他,他已经被怀疑了。


“亲王殿下来的挺快。”为首的男人笑道,“这男人什么都不肯说,我想着亲王殿下应该会有办法,便打扰亲王了。”


“……无妨。”陵光攥拳,环视过屋中那些恐怖刑具,拼命压住语气波澜,“全都用过了?”


“用过了。”

陵光身子应声一歪,立住了。


“不过这个男人也没什么价值,亲王殿下若是也觉得自己审不出来便给他个痛快吧。”局长将枪上了膛塞到陵光手里,神色亲昵到让陵光恶寒。


“…不,他还有用。”


“什么用?莫非是亲王殿下不忍心?”


“你在胡说什么…?”陵光拧眉微怒,将被质疑的薄怒撑得恰到好处。


是撑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亲王殿下若是再这么仁慈,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男人说着去夺陵光手枪,陵光手腕一转,抬枪对着男人脑门,在男人一瞬惊恐放大的眼神下摁下扳手。


“要死一起死,”看着裘振的伤,陵光的怒意攒到了极点,烧干了少年理智,他笑着道,“你陵爷爷横竖不亏。”

可没有枪子。空膛。


陵光迅速被包围起来,暗啐了一句陵光你真他妈蠢。

生死关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裘振的,喜欢了这么多年。



陵光甚至闭上了眼,谁知楼外传来嘭得一声,监审室的大门被破开,闯进来的人抓紧他的手腕就跑,冲着他耳朵就道,“陵少爷,醒醒。”

陵光闻声猛的睁眼,眼前人正是裘振。

那里面那个是谁?

陵光僵着的大脑半晌才运转回来,再一次认同了自己真蠢的事实。

他边跑边也冲着裘振耳朵回喊,“裘振,我喜欢你。”

喜欢的生怕那个是他,决心赴死。


“我知道。”裘振抬头看他,露出一个笑来。常年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并不惊艳,反而有些笨拙的生硬。

但陵光觉得挺好看的,裘振本来就好看。






突然的,裘振张开手抱紧了他,像只雄鹰撑开玄色羽翼。陵光扑哧一声正欲调笑他多大的人了还要这般稚气,便眼睁睁看着一个子弹穿过裘振头颅,笑意凝固在唇畔。

裘振的额头上绽开一朵血花,在窟窿处汩汩涌出。

原来这场赶赴本来是必死之邀,目的地是冥府。他带他去不了天堂,就只能替他去地狱。


裘振说过替他受着。



“我也喜欢你。”裘振说。










“你要去前线?在我这里不是比战场安稳的多么。”仲堃仪给他倒了一盏茶,桃花眼透过眼镜片看他。


“在你这跟战场没什么区别。”陵光冷冷的把茶杯推回去,“都是吃人的地方。”


“那成,陵少爷走好不送,有缘再见。”仲堃仪挑眉,摊手笑道。



“最好别见。”










陵光回到了前线。拿着枪杆子,平日颓废的脱了形,偏偏杀敌时凶戾得像恶鬼。

军队到了一处村子暂时驻扎,一家的小姑娘偷偷给他送来热腾腾的包子,白面皮透着肉馅的粉色,小姑娘说因为他们在保家卫国,村子里的日子比以前被遖宿人占领时好过许多。

陵光盯着包子,来来回回数褶。



“大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个朋友,他包子包的很漂亮,可我总说他包的丑。”






那时的陵光最幸福,睁着眼睛说瞎话,只为了不去学校天天粘在裘振跟前。




看他包那十八个褶的包子。


猪肉大葱馅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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